社区农园就是这样一种实实在在的空间存在,为居民提供了交往、融入社会的场所,是一个对社区营建非常有利的载体。
律草园以水塘为中心,蓝紫色的鸢尾、水生植物及四季草花围绕水边而生,各种小生灵在水中有了安息之所。向日葵小院里种着野兰荞、洋甘菊、旱金莲、薄荷、黄金艾、紫苏等各类香草,因为香草的芳香、色泽和药用价值,小花园被赋予更多观赏、食用、疗愈功能。
今天上午,为期一周的社区花园展在杨浦创智农园开幕,由园艺景观爱好者和企业设计的小花园集中亮相。创智农园曾经是一片荒废的隙地,后成为上海市首个位于开放街区中的社区花园,菜地、稻田、可食地景、自然教室、艺术墙、农夫市集、有机午餐等在此并存。开在家门口的社区农园试点开始遍及上海各地,带给都市人各种形式原生态体验的同时,成为社区营造的新载体。
从提供农产品到社区营造
最早的社区农园出现在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美国,彼时的社区农园主要是为了增加农产品产出,帮助城市居民获取食物。其中比较有名的是二战期间出现的胜利花园,在其鼎盛时期,千万个农园生产出的蔬菜占了全国总产量的40%。
二战后,富有阶层开始向郊区迁移的现象,城市中出现了一些荒废的私有隙地。在美国西雅图,政府出面把这些私人用地收购和组织起来后,让有意愿的居民参与种植。这些土地的使用者可以在里面种植可以食用的东西,但是种植种类有一定的比例要求,而且必须将土地打理好。此时,社区农园的功能已经发生了转变,从为城市居民提供农产品转化为满足居民的休闲娱乐需求、促进社区交往。
“相比起欧美很多家庭都有私家花园,国内大多数人都住在公寓楼,所以社区农园更符合我国居民的居住特点,目前国内的社区农园主要出现在一线大型城市。”同济大学景观学教授刘悦来介绍,上海最早的社区农园出现在商场的屋顶上:商家在屋顶种植蔬果,做成屋顶绿化,还在旁边开咖啡店、小餐厅等,让周边居民或逛商场的顾客参与认养、采摘和种植,以此来吸引客人。
“中国的社区农园和欧美的最大区别是,中国农园更多不是以生产性为主的。”刘悦来和他所发起的“四叶草堂”自然教育机构,是上海社区农园的主要践行者,目前已经在上海中心城区已经做了16个农园项目,分布在园区、学校和居民区内部。“社区农园的种植和维护需要居民的持续性参与,居民在侍弄瓜果蔬菜的同时,也增进了互相之间的交流。孩子们每天都能看到蔬果在不断地变化,这种鲜活的生命感是他们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刘悦来指出,社区农园就是这样一种实实在在的空间存在,为居民提供了交往、融入社会的场所,是一个对社区营造非常有利的载体。
刘悦来认为,上海可以学习西雅图的经验,将社区农园作为基本公共设施纳入城市的总体规划中,但社区农园在上海是否能进一步推广,其涉及的土地权属和长期维护问题仍需进一步探讨,目前的试点项目或可为推广提供一些可行性范例。
公共绿地谁有权来种植?
位于杨浦鞍山四村小区的社区“百草园”,原本是一个花园加广场,但是由于后期维护不善逐渐沦落为荒草地。目前在上海大多数小区,私自种菜都是不被允许的,那么由专家教授带领的团队种的菜如何做到合规且得到居民支持?“开在小区里的社区农园一般得到街道立项支持,选址在小区的公共花园,并采用一种开放共享的方式,农园的设计和管理都由小区居民共同参与,每一个居民都可以来种植。”刘悦来指出,社区农园必须在小区业主委员会同意和居民的参与下建设种植。
创智农园原来是创智天地园区内的一片公共绿地,由瑞安集团负责管理。瑞安集团委托刘悦团队来进行设计和建设,打造成社区农园,并指导周边白领和居民认养认建。刘悦来指出,居民对创智农园里菜园的种植,不是“租地”,而是“认养”。今年,创智农园被列为市级认建认养的公共绿地,所有认养人都可获得绿地认养证书,有效期三年。相关部门表示,政府对此既不投入,也不收取租金,而是作为一个试验项目鼓励社会参与绿化治理。
目前上海各处的社区农园还属于试点阶段,是在其所属的园区、社区、校区等区域管理方的支持下进行建设的。相关部门表示,如果社区农园未来需进一步推广,其涉及的公共绿地应规范化地采用政府或企业购买服务的方式进行招投标。“但无论建设主体是哪一方,社区农园最好开在离人们最近的公共绿地,这样人们才有时间打理和关照。”
有生命的东西需要长期关照
鞍山四村的百草园项目已经进行了一年,目前维护良好。社区农园如何长效维护,是其需要探讨的另一个关键问题。“农园前期的建设、后期的维护管理都由居民志愿者完成,百草园的草坪和路大部分都是社区居民铺出来的,每天来浇水的也是社区里的小朋友们。”刘悦来与社区一起建立了一个公众参与机制,成立“一老一少”两个居民志愿者队伍。“一老”是指项目开始前社区里原本就有的一个老年花友会,百草园建成后,这里成了他们的新活动基地,老花友把自己家的花带来这里种,实现了植物漂流分享。“一少”是小志愿者队,由小区里24位小朋友组成,他们定期来浇水、施肥、搭棚,去年夏天十分炎热,植物能保持良好的生长,全靠小朋友们的照顾。
“社区农园的维持必须有社区领袖和支持组织,如果没有社区领袖,一盘散沙很难进行社区农园的建设;而社会组织,能把社会力量调动起来支持社区农园的建设和维护。”刘悦来以西雅图为例,西雅图的社区花园就是由西雅图市政府的邻里部社区农园项目部与非政府组织“P-Patch信托”共同管理的。专业的维护还需要获得资金支持。刘悦来介绍,目前社区中的农园大部分是由街道立项出资的,而设在园区里的农园则得到了很多企业的资助,作为管理代理人的社会组织会通过给居民授课来收取一定的课程费。
“小新家的花生”、“Sharon的草莓地”……每个“一米菜园”上都插着一块小木牌,上面有植物名称和种植人的名字。地里采摘一颗草莓,用旁边的水箱里抽出的水洗一洗就能吃,尝得一口城市里难得的自然甘甜。“社区农园需要长期打理,有生命的东西需要长期关照,因此居民在其中的参与度极高。”刘悦来把社区农园称之为“基层社会自治的试验田”。“其实耕读文化的传统还存在中国人的骨子里,而现代人出于对食品安全的追求,也有精力和能力去做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