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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国际艺术节:爱艺之心 滋养启迪城市精神文脉
文汇报  2018-11-23 11:08:13

  上海国际艺术节:爱艺之心 滋养启迪城市精神文脉

  编者按

  十月金秋的上海,绚丽的生活画卷伴随着艺术的音符律动飞扬,世界各地的优秀舞台艺术在这里展示、传播、绽放。“艺术的盛会,人民大众的节日”,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将国内外一流的剧目汇聚到这片开放、多元、包容的热土,呈献给中外观众一个艺术的盛宴,用艺术浇灌启迪这座城市的精神文脉。

  众多关注艺术、热爱艺术的市民和青年学生也不满足于只在朋友圈里晒图刷屏,这些艺术爱好者更渴望用自己独到的视觉和思维,用词汇表达对艺术看法,为描绘生活的美丽画卷添笔献策。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在联手上海市民文化节推出“艺术中的真善美”征文大赛的基础上,继续加强学生“观剧团”的建设。注重培养和塑造青年学生成为文艺评论的积极参与者,让他们有机会深入地了解艺术形式背后的内涵和意义。也让对艺术有兴趣、有梦想的年轻学生找到能够互相交流、共同进步的开放社区。

  今天,我们选取了几篇文章与读者共享,作者之中有青年学生,也有普通市民。从他们的笔触里,我们读到的是一颗汇聚起的“爱艺之心”。

  当我们二十

  作者:鲍悠然(上海应用技术大学学生)

  今年,是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二十岁,也是我的二十岁。

  二十年来,我时常觉得自己平凡,无法与“艺术”的流光溢彩相衬。小时候学习乐器,我只能称得上“琴童”;后来学习书法,变成了“画字者”,大学伊始,又兴冲冲地报名了一门绘画课程,同学们开始叫我“刷墙工”。我努力向艺术靠近,却始终没有胆量将自己的所学称为“艺术”。在我看来,艺术并非一件能通过学习而获得的技能,而是一项永恒的事业。对艺术的追求,将贯穿一位艺术家的一生。

  这一想法在我参加了本次艺术节之后越发坚定了。艺术节二十周年特别活动《20·40大家,回家》的现场,年事已高的焦晃老师,坚持站着为观众们朗诵诗歌;一袭红衣的杨丽萍老师,拄着拐杖上台分享艺术心得;再见《青蛇》的秦海璐老师,忆起当年做戏不易,不禁泪眼婆娑。

  我想,或许每一位艺术家在选择艺术的同时,就选择了清苦,选择了僻静,选择了不断消耗自己,选择了看似没有尽头的艰辛;但他们也一定选择了信念,选择了思考,选择了关怀,选择了奉献。最重要的是,选择了自己的内心:

  ——这大概就是选择艺术的意义。

  是的,我是一个平凡的二十岁女孩,然而但凡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傲气,都是因为,自己在六岁那年拿起的乐器,依旧会是我六十岁时的选择。

  如果说报名本届艺术节的学生观剧团,只是一次凭着盲目自信的莽撞尝试,我是何其幸运,在二十岁的年纪,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虽说有一定的乐器学习经验,我却并不是很了解音乐,更不知该如何对一场演出进行评价。在这之前,我对音乐评论的全部印象,仅限于在上海交响乐团做志愿者时接触的媒体报道。于是我抱着试一试的打算,在听了两场导师培训后,小心翼翼地选择了情节性较强的歌剧。然而,这种担忧在我心怀忐忑地开始第一场观剧后烟消云散,我意识到,剧评的写作,除了专业知识的积累,更多的是表达剧作与自己产生的精神共鸣,而观剧的过程,更是享受一场视听盛宴。

  托斯卡单纯炽烈的爱,与十七世纪末意大利的宗教、政治形态相互纠缠;革命的晨钟在北京大学的校园里敲响,声震祖国大江南北;知识分子的命运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起落浮沉,最终迎来了春天。每一场演出都有着涤荡灵魂的力量,艺术家们在有限的舞台空间内,演绎出跨越世纪的时空,吞吐着无数时代的风起云涌,用或激烈或平静、或翻腾或平直的方式,述说艺术的魅力。每一次谢幕时雷鸣般的掌声,都是对艺术的致敬,艺术家每一次的深深鞠躬,都是整场演出绝美的姿态。

  在我二十岁的年纪里遇见了二十岁的上海国际艺术节,满足了我在前二十年对艺术的所有憧憬和瑰丽想象。

  我亲眼见到了俞冰老师对琵琶的深吻,那是怎样的投入与热爱,让我一瞬间觉得吃惊,转而成为发自内心的尊敬。我看到了抱着二胡的青年演奏家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用音乐和眼神相互交流。我听到三角铁敲击的悠远声响,屏息凝神,仿佛感受到了竹林七贤的爽朗笑声。

  也许这就是艺术的吸引力所在,能让一群住在郊区的大学生,不顾来回四小时的车程,也想着快一些与其邂逅;哪怕披星戴月,也愿奔向这样一丛光束。

  因为它是如此耀眼。

  或许艺术就是这样一个让我想要不断靠近的磁石,一种让人觉得只要沾到边缘就能溢满幸福的东西。我记得幼时初学长笛,家人告诉我,他们为我选择一样乐器,并不指望我未来成为一名艺术家,只是希望我在往后最孤独、最低谷、最疲惫、最无助的日子里,能从音乐中得到慰藉。我想我感受到了,不断向艺术靠近的自己,一路走来,坎坷却丰富,摇摇晃晃却依旧坚定,无论身处巅峰抑或浪底,都能守住最后一点点傲气,这大约就是艺术于我的意义。

  如今,二十岁的我渐渐发现自己和艺术原来靠得那么近。或者说,艺术从来就是生活的必需品,是一种生活状态。

  2018年已至岁末,我的二十岁也告尾声。一生只有一次的二十岁,或许,一生只有一次的学生观剧团。恰到好处的相遇,触及人心的深刻,富有诗意的告别。这也许是二十岁的艺术节赠予二十岁的我,最丰盛的礼物。

  年方二十,“艺”往无前。艺术不老,它将带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永远年轻。

  曾走失的舞蹈和音乐都在“夜”里回来了

  作者:施佳雨(上海师范大学学生)

  “细腻、奔放和被压抑的自由,浪漫、自信和逃不开的宿命。”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带来的《小夜曲》《斯特拉文斯基小提琴协奏曲》和独幕《天鹅湖》三支舞蹈,幕幕独立却又互相交织。本次以《巴兰钦之夜》作名,体现了整部作品乃至舞团追求乐舞融合为一、简洁明了的风格,也深深表明了巴兰钦对于芭蕾界的巨大影响。就舞者而言,演员的肌肉能力、技术技巧、情节表现力恰到好处,而更令人感动的是交响乐团所奏响的每一个音符与舞者的每一个动作的联结,自然且相宜。舞翩然,曾走失的舞蹈和音乐,都在“夜”里回来了。

  《小夜曲》,“它像命运,人人背负着命运通往世界。他和一个女人邂逅—他爱上了她—但他的命运却有其他的安排。”——巴兰钦。该作品是以柴可夫斯基《C大调弦乐小夜曲》为配乐编排而成的,以音乐音符为舞者舞动和意向铺垫基石,不仅向观众传递出舞蹈所展现的起承转合间男女主人公及第三者复杂矛盾的关系,也能从音乐视觉化的角度呈现出每一个音符与每一个动作间的紧密联系,即音乐与身体舞蹈的绝对运动又相对静止的状态。《小夜曲》一方面在舞蹈本位的层面保证了舞蹈动作的简洁明了却又不乏戏剧情节冲突演绎的追求,另一方面又加深了音乐与舞蹈共同呈现在舞台上时所创造的价值。

  《斯特拉文斯基小提琴协奏曲》,每一位舞者突破传统古典芭蕾绷直的状态,强调用肢体展现自我内心情感,将故事舍弃,将冲突舍弃,揭示了现代芭蕾与现代舞的共同意识和力量。作品没有王子与公主的冲突剧情,没有五彩斑斓的人物服装,没有华而不实的背景大道具,也没有忽强忽弱的靡丽灯光,形成了与古典芭蕾不同的身体律动,也给予观众更多的思考:他们所表达的到底是什么?又是什么力量将他们改变成如此?整部作品体现出对传统的变革,这种变革性,一方面是对原有古典芭蕾程式的打破,另一方面是作品中所表达出的“自我意识”的牵引与音乐融为一体,从而形成舞者在同样音乐重复同样动作上一种表现性的不同。

  独幕《天鹅湖》,既是“独幕”,大致与浓缩的性质相当,作品将本来四幕中精华的第二幕与第四幕相整合,删去所有重复部分的音乐,以增强作品的戏剧性。前半部分就地取材于原版第二部,将天鹅群舞作为创作研究的出发点,将群鹅形象改变为黑色。而这一舞蹈形象的改变过程所奠定的故事基础又为后部分的情节所发展,以及白天鹅与王子逃不开的宿命埋下伏笔。独幕《天鹅湖》的最终艺术旨归是要在柴可夫斯基的悲剧芭蕾舞曲中参透人生的领悟,正如《芭蕾圣经》中提及的“尾声又当如何?我们已经有了好多大团圆的结局,让那对恋人死后在仙境重圆。”很多时候我们期待的是重塑作品的改变,但后来也不得不承认有些结局是注定的,例如齐格弗里德对于外表与内在的无法区分,就注定他与奥杰塔根本不是“缠缠绵绵到天涯”般的恋人。沉醉断肠,流转流逝才是人生呀。

  “音乐是一种无形的舞蹈,就如舞蹈是无声的音乐。”巴兰钦让我相信了这句话。

  我,就是卡门

  作者:赵鑫(上海交通大学学生)

  两三年前马德里的一个小酒馆,我第一次欣赏到弗拉明戈。表演者一袭红裙,红色像火一般热烈。三三两两的桌子上面摆满了美食美酒,和嘈杂声咀嚼声碰杯声,但目光都瞬间被从过道穿过的她所吸引。一整面墙是幅手绘,有着达利的细腻笔触和充满想象的色彩,后来我才知道,画中人正是传奇的玛丽亚·佩吉。

  只有她一个人的舞台,但力量却可以穿过觥筹交错声直击你的鼓膜,木制的地板仿佛要被她瘦弱的身躯踩碎。听不懂她们的演唱,但情不自禁突然想喊些什么的时候,你会突然跨过语言的隔阂知道什么是Olé(好啊),发现观众胡乱打的拍子起的哄和舞步声琴声格外和谐。

  那天,我爱上了这个充满激情的舞蹈,错过了马德里最后一班地铁。

  2018,第一次参加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第一次去大剧院看舞蹈,第二次被弗拉明戈所震撼。

  当年的画中人出现在了舞台的中央,没有火焰般的红,莫兰迪色的裙子后面的她是普通的女性。当热爱生活的少女们换上围裙,拿起扫把和掸子,脚步声都充满了欢乐。舞者收到了远方来的信,用蹩脚的中文大喊着“我爱你们”,音乐中洋溢着喜悦,舞蹈欢快而轻巧。女性舞者和男性舞者的纠缠,随后化成了无比气势的踢踏舞,声音响彻整个剧院。你会惊讶于他们是怎么发出如此宏大的声音,怎么做到如此整齐而快速,后面的吉他手怎么弹出如此的节奏精准地匹配每个舞步。看似杂乱无章的歌声拍手声踢踏声和叫喊声,以及飞舞的层层裙摆,组合出了独特而格外和谐的视觉听觉通感。

  滴血的红色出现过两幕,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舞。第一次她穿着拖地的纱裙赤着脚,舞起来轻柔而不乏力量,飘起来的轻纱在她的控制下如同梦幻,正如初恋少女对浪漫的一切幻想。而第二次她对着镜子一件一件穿上卡门经典的舞服,经典的动作美丽而充满诱惑,对着镜子孤芳自赏的她又不舍地回到朴素。脱下戏服,卡门只是个普通人,但镜中的她,是美丽奢华的女皇。

  她洒脱自在,桀骜不驯。她就是喜欢大哭大笑,她就是喜欢让蹩脚的“我爱你们”震耳欲聋。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就是喜欢这样的自己。

  有多少人如此爱过自己,有多少女性在乎的只是男性眼中的贤良淑德。

  印象深刻的一幕是灯光下三条交叉的线,舞者在其上挣扎着摆脱不掉的束缚,直到一个若有若无的光线指引着他们找到了方向。没有人知道这个光的尽头是否是黑暗,正如人生。但既然活着,何尝不尝试跳出束缚,正如热情似火的吉普赛姑娘穿上最闪耀的红裙,踏出最响亮的声音,跳一曲最精彩的舞蹈,燃尽最后一丝的热情,迷失在飞舞旋转的裙摆之间。

  金庸先生说,“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每个人都可以是那个倔强自信充满激情的卡门。

  艺术的主角,本就一直是我们自己呀。

  我爱剧场冬日长

  作者:刘露露(上海市民)

  与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的缘分要追溯到2013年,那个秋天在艺海剧院看了田沁鑫导演戏剧作品《青蛇》。翻看保存的票根,发现那年在艺术节期间一共看了三部作品,另外两部分别是云门舞集2的《断章》以及中国国家话剧院的《大宅门》。

  当年的观剧感受已记不真切,只在社交网站上找到一些痕迹,但对于舞蹈以及戏剧的热爱从此有了落地的土壤。于是在第二年就已经是各大剧场的会员,加入了上海文艺爱好者的各大微信群,密切关注心仪节目的开票信息,甚至去了上海周边的乌镇戏剧节。

  细数这些年在艺术节看过的节目,七成左右是舞蹈。从个人现代舞的启蒙云门舞集到世界芭蕾航母马林斯基剧院,从欧美各个国家的芭蕾舞团到异军突起的以色列现代舞,我们在家门口能够看到的舞蹈越来越丰富。世界名团终于不再只是向往中的传说,先锋小众舞团也猝不及防地拓宽了视野。更让人安心的是即使错过了演出也不必过于懊悔,也许不久的将来你又能在艺术节看到喜欢的舞团。比如2014年荷兰舞蹈剧场1团带来的《动静》让申城观众惊艳屏息,念念不忘。三年后的艺术节他们带着《狩猎我心》又回来了,动静咸宜,精准控制,展示肢体极限,力量与技术并存,完全不囿于任何一种固定风格,诚如舞团总监所云,“NDT(荷兰舞蹈剧场)不只是舞蹈剧场,更是一个创新空间。”

  艺术节的多样化更体现在可以同时邀请两个舞团表演同一部作品,让观众欣赏两种截然不同的版本和表演风格。比如2016年马林斯基剧院芭蕾舞团和斯图加特芭蕾舞团都在上海大剧院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时间仅相差一周,观众可直观感受俄罗斯芭蕾与欧洲芭蕾风格的不同,更可细细品味两位编舞大师差异化的艺术创作。

  除了舞蹈,我在艺术节期间也看了一些戏剧戏曲作品,有中国国家话剧院知名导演的作品《伏生》《北京法源寺》等,也有英国戏剧大师彼得·布鲁克的《惊奇的山谷》;有粤语版舞台剧《金锁记》《阮玲玉》,也有北方昆剧院大师版《牡丹亭》。古今中外,艺术类型非常丰富,满足不同人的兴趣点。细心的你一定会发现以上罗列落下了非常重要的音乐类别,显然不是国际艺术节音乐类节目匮乏,而是笔者非常惭愧地未能欣赏古典音乐的精妙之处。但每次那些顶级天团开票,总能在朋友圈看到通宵达旦排队买票的骨灰级乐迷。去年柏林爱乐乐团轰动沪上音乐圈,而今年维也纳爱乐乐团将再登东艺,续“五年之约”。

  艺术节的繁荣当然少不了观众的热情参与,知名剧目的上座率都非常高,特别是吸引了很多年轻观众。观众的整体素养还是很好。记得有次在上海大剧院排队买票,等候中随意闲聊,排在前面的一位大叔非常热情地安利“完全贝多芬”西蒙娜·扬与维也纳交响乐团音乐会,说起自己十几岁开始听交响乐,这部一定要买票,于是我们一圈人都跟着他加买了票。至今,他兴致勃勃说起交响乐的模样,我还一直记在心上。

  立冬过后,气温逐渐下降,寒冷耗损了很多热情,但每次看完让人激动兴奋的演出,深夜回家路便不觉漫长,而每年10-11月的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便是这温暖的冬日之光。

  永恒的艺术殿堂永恒的真善美

  作者:帅宏佳(上海理工大学学生)

  每当头顶的灯光一束束关闭、投射到舞台上,就产生了极真实的仪式感和盛大的美感。如同《星际大战》之中人类对未知文明、未知生物的好奇畏惧以及紧张感,只有在3D影院里才能真真切切地体验到一样。放到剧场里也是一样的道理。

  自从参加艺术节观剧活动以来,碰到的人形形色色。有正装出席、妆容精致的中年女子,有留长发的文艺青年,当然,也有和我一样年纪尚轻的观剧团成员,眼神里透着期待的光芒,透着对艺术的无尽渴望……

  但其中给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去观看《托斯卡》时碰到的一对老夫妇。那对老夫妇已过花甲之年。那天他们身着正式的套装,手拉着手结伴而来,落座时相视一笑。他们在剧目开始前仔仔细细地擦擦老花镜,再戴上,正襟危坐的样子,清晰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托斯卡》剧本以十九世纪初的罗马为背景,讲述了一段凄美的爱情悲剧:女主人公托斯卡和她的爱人画家卡瓦拉多西,在暴政的压迫下,为爱情和理想做出的可歌可泣的抗争。歌剧的每一幕衔接都十分连贯,整体一气呵成,整部歌剧的创作流畅而又不失细腻。

  普契尼用他的音乐几近完美地演绎了托斯卡陷入绝境时手无寸铁的恐惧不安,以及后来一线希望也骤然破灭,内心的绝望和无尽悲切。前半段将宣叙调的演唱处理成平缓柔和的演唱,从“甜蜜的亲吻和那多情的拥抱”转入动人的咏叹调,那一刻布满音符的五线谱像是道道彩虹,盘旋在剧院舞台的上方。

  特别是第三幕,由心被思恋和忠贞填满的男主人公演唱的著名咏叹调《星光灿烂》。这是他将被处死的前夜,给爱人托斯卡写告别信时,仰望星空,回想与托斯卡相处的美好时光,感慨无缘再会,无法消解心底的痛苦绝望时演唱的。歌声中传达出卡瓦拉多西无比悲愤、痛苦的心情,但是咏叹调却并没就此结束,而是重复前面“热爱着生命”的唱句。然后乐队加以烘托,预示悲剧的气氛,非常感人肺腑。

  幕间观众们不停地喝彩和鼓掌,其中不乏热情的外国友人站起来呐喊致敬:Bravo!Bravo!(好极了!好极了!)……台下观众的表现使演员们在下一幕更卖力热情,演得如痴如狂,歌声可称得上是响遏行云。不禁令人感慨:这是一个观众和演员交谈的过程,弥足珍贵且独一无二的互动过程。演员谢幕,欢呼声和掌声像潮水一样涌来,在剧院里不断回响。我们这些观剧团成员更加沸腾了,卖力鼓掌。夫妇二人回头看到我们这一排透着学生气的青年,露出了可亲的笑容。

  落幕,散场。在路边等车时我们又碰到那对上了年纪的夫妇。“小姑娘,你们是大学生吗?”我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身旁的妻子,“她年轻的时候也特别喜欢文艺,但是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好的条件……现在好了,有空经常一起出来看看。”在听说我们是艺术节观剧团的成员,所以有机会来到剧院近距离接触艺术感受艺术后,他们递以赞许的目光,频频点头示意:“年轻人要多来剧场看戏,有你们看电脑电视感受不到的现场感和参与感。”“不要总低头玩手机,多出来看看世界,多关心社会的大事小情、关注关注文化艺术,陶冶情操……”

  那晚,秋风乍起,金黄的树叶时不时吹落在脚边。街边的路灯有点问题,忽闪忽闪的。恰好月夜点亮的音符取而代之,照亮路边的我们。这对夫妇迎风眯着眼和我们聊了一会。最后二位上车的时候把歌剧的简介册小心地折了三折放进了口袋,向我们招了招手告别。

  电影导演李安关于戏剧艺术,曾说过这样的一段话:“从第一天有人类开始,就需要演戏这个东西,需要剧场。就是说你在一个岩洞里面,一个人活灵活现地讲,我今天打了个狮子,今天的经历,大家认真听。演化到这个殿堂上面有主导的祭司传道讲故事,大家来听。人需要这种精神活动,而且是群聚的,是在某一个媒体,某一个幻觉里面,大家共同去经历。它本身有一种仪式性,有一种故事性,有一种精神性,还有有一种集体性。这个东西是不能自己一个人的。人永远需要这个东西。”

  当你在现场和周围的人一起大笑、叹息甚至是落泪,演员就在你面前,戏中人、戏中事,无比真实地展现在你面前,这种现场感带来的震撼,的的确确是我们透过电子产品所无法感受到的。

  更进一步,在同一个空间里面观看、感受戏剧,进而唤醒你自己去回忆经历或想象个人经历。让我愈发觉得剧院是一个类似殿堂的精神场所,而每一次去到那里,都像是一场由内而外的、饱含真善美的盛大洗礼。

  济慈说:“美的事物是永恒的喜悦。”

  那我想这殿堂永恒,这真善美永恒。

编辑:彭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