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记忆守护者” 感受上海的“城市温度”

2019-12-27 08:50:19|来源:东方网|编辑:李佳艺 |责编:石丽敏

走近“记忆守护者” 感受上海的“城市温度”

  上海民政局日前公布,截至12月初,上海所有“为老服务类”实事项目已经全部提前且超额完成,其中,老年认知障碍照护床位改建数达到1485张,是目标额1000张的近1.5倍。在床位数背后,上海还活跃着一群为认知症老人“守护记忆”的人,岁末年初,让我们走近这群“记忆守护者”。

  认知症老人照护床位改造,改什么?

  认知症是一种因脑部伤害或疾病所导致的渐进性认知功能退化,会影响到记忆、注意力、语言、解题能力。作为描述特定症状的一个统称术语,认知症的种类里既包括了近年来逐渐为人所熟知的阿茨海默症,也包括亨廷顿氏病、帕金森病等特定可导致认知障碍的疾病。据民政部门估算,在上海,认知障碍老年群体约有20万人。

  位于虹口区的银康老年公寓,外表如同普通住宅小区一般,路过的行人不会想到里面住着这么多认知症老人。上海已连续两年将“改建1000张认知症老人照护床位”列入市政府实事项目,其中,银康老年公寓就“认领”了76张,可以说是上海认知症照护床位改造最多的机构。

  2012年,当银康老年公寓收住第一位认知症长者杨奶奶时,并没有意识到认知症照护的复杂程度。在经历了迷茫、焦虑、慌乱后,院内的护理员们才逐渐形成了一套有效的照护体系。

  如今17层的老年公寓入住率已超过70%。银康老年公寓2015年专门开辟了认知症专区,逐渐形成4个分区、76张认知症养老床位的规模。目前,这里住了60位认知症老人,由21位护理人员悉心照料。

  认知症照护床位如何改造?带着这样的疑问,记者踏入认知症专区。大三室一厅仿佛一个小家,有常规家庭中的小书房、迷你厨房、会客厅、休闲室等环境布局,随处可见的钟表、月历提醒着认知症老人当下的时间,不同颜色的花艺门牌则提醒着老人自己所在的居所、复古的台灯、1985年的《收获》杂志……银康记忆家园负责人唐园秋告诉东方网记者,环境对认知症长者照护的影响不容小觑,许多认知症老人会忘记短期内发生的事情,但对长期记忆是有印象的,老物件能让他们更有亲切感。

  唐园秋说,认知症床位改造,不仅仅要有一张有围栏的床,更多的是“软件”上的跟进。“为认知症老人营造家庭式住养环境,提供针对认知症老人的日常生活照护、生活自理能力训练、精神支持、社会交往等服务也要跟上。”唐园秋透露,认知症照护的压力很大,按照《认知症照护床位设置指南》要求,专业护理员数量要跟床位数匹配,在银康,这一人员配比达到1:3。

  唐园秋每天也有小担心,目前在银康认知症专区内的老人以中重度为主,走失的风险很高。为此,记忆小镇内配备了“秘密武器”。“我们四个区域全部配有门禁系统,还有类似共享单车的电子围栏系统,一旦发生情况护理人员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认知症友好社区”为老人留住宝贵记忆

  与居住在养老机构内的中重度认知症老人群体相比,居家的轻中度认知症老人数量更多。今年9月,上海开始在全市28个街镇试点“认知症友好社区”,多股来自不同社会组织的力量形成合力,从社区动员到预防筛查,从早期干预到家庭支持,多角度地为认知症人群和他们的家属提供帮助。

  “DaDaDa换上快乐舞步DaDaDa”,在塘桥街道综合为老服务中心一楼的“尽美·塘桥记忆家”,十余位老人正跟随着这首欢快的流行舞曲做手指操。在此之前,他们刚刚有说有笑地做完手工剪纸。周一咨询接待,周二干预训练,周三认知症筛查,周四脑健康存进活动,周五“记忆咖啡”……一旁的公告板上,与“守护记忆”相关的活动排得满满当当。

  事实上,这些老人们,包括教剪纸的老师在内都是认知症老人。虽病情轻重不同,但他们都是主动前来社区参与训练。在塘桥街道,尽美长者服务中心承担了街道建设认知症友好社区的部分工作。中心创始人之一的徐淡墨告诉记者,团队从海外引入了先进的认知症筛查、介入体系,并且进行了本土化的落地,让它更适合上海的老人及其家庭。

  科普宣导、筛查转诊、居家上门服务和社区支持,以及专业机构托管,是目前提供的服务内容。徐淡墨介绍,目前该中心帮助街道共同设计了三个不同层次的筛查测试,包括用于家庭自查的脑健康自评问卷、用于快速筛查认知功能异常的蒙特利尔认知评估量表,以及全科医生和专科医生的专业诊断,可以让老人在家门口就得到初步诊断。

  “我们还有对于家庭照料者的培训,针对非专业照料者在家庭环境下如何照料认知症老人;对于老人出行不便的,我们也提供上门干预。”徐淡墨表示,当老人的病程进入中后期,机构还能为老人对接适合的服务资源。

  老人“变笨”了却更幸福

  “在一些做的比较好的社区,认知症老人在餐厅吃完饭,相熟的店主会主动给家属电话,告知老人已从店里离开。如果老人付钱,不管多少,他们都会欣然收下,再如数退还给家属。”徐淡墨与记者分享了她在海外看到的案例,在她看来,认知症老人渴望被尊重,渴望融入社会、回归生活,因此认知症的治疗要靠药物、靠照护,更要靠社会的支持和关爱。

  “95后”年轻社工谷东雪的经历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徐淡墨的说法。作为新生代的认知症家庭顾问,小谷坦言,许多老人有“病耻感”,会坚持生活自理,更不希望被人称作“老年痴呆”,即使这么称呼的是他们的家人。

  “在保障安全前提下,我们会尽可能多让老人有更多的活动和社交。”银康记忆家园负责人唐园秋告诉记者,这样做其实成本很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即使这样,园方还是会让老人有更多机会自己去实践。

  已经年过六旬的王女士是一位认知症老人,在发现时病程已进入了中后期。“我们总有一天要变老的,我希望老了以后还能活得有尊严、有质量。”王女士说,她会定期会进行体检和认知症筛查,并且有志于成为社区“记忆家”的低龄老人志愿者,帮助更多的认知症老人。

  事实上,对于认知症老人的关怀,往往是由此及彼蔓延开来的。“我们一开始只是互助,到后来发现认知症家庭实在是太多了,才慢慢开始了我们的故事。”徐淡墨说,通过一段时间的推进,目前塘桥街道内的不少超市、银行、餐饮店等社区单位也已经加入了认知症友好社区的建设,共同帮助老人留住珍贵的记忆。

  记者手记:

  这是一个略为沉重的选题。由于家里有老人曾患认知症,带着这样的“经验”去做采访,就会发现,不少“记忆守护者”的故事说来轻松,细细思考却能品出背后的艰辛。

  上海逐渐步入老龄化社会,认知症老人的照护工作,是一项长期且日益增长的社会需求。可喜的是,这一点正形成共识。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华东医院等医疗机构开设“记忆门诊”、认知症养老床位改建连续纳入实事项目、认知友好社区的试点推进……上海在认知症照护服务体系领域的变化正慢慢传递社会的温情。

  根据《上海市深化养老服务实施方案(2019-2022年)》,2022年沪上认知症床位要达到8000张;上海将探索形成老年认知障碍评估标准,建立基本情况数据库;同时构建分层分类的干预和照护体系,培育专业组织和护理员队伍,开展老年认知障碍友好社区建设也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今年的上海电影节上,日本导演中野量太新片《漫长的告别》展映现场座无虚席,影片讲述了家人与患阿尔兹海默症的爸爸七年间欢笑、哭泣与烦恼的故事,散场时很多人的眼眶都红红的。

  生活不是电影,我们希望,在不远的未来,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们会感叹记忆的走远,但会坚信,爱永远不会被忘记。(记者汪伟秋、熊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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