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祥平和的长者:徐悲鸿

2017-06-29 19:14:27|来源:国际在线|编辑:彭丽 |责编:刘征宇

  1942年张苏予在桂林的广西省艺术馆与徐悲鸿大师相识,此后与大师建立了深厚的师生情谊。在2010年7月19日徐悲鸿大师诞辰115周年之际,张苏予回忆与先生的点滴,对恩师甚是怀念。本文是张苏予在诞辰纪念时的发言(文章采用第一人称)。

  我认识徐悲鸿大师还是在1942年的桂林,当时我在广西省艺术馆美术部工作,美术部主任张安治是徐大师的得意学生,也是我的老师,徐先生从印度回国经昆明来桂林,他来艺术馆,因此才有机会认识这位仰慕已久的大师。我那时又是广西学生抗敌后援会的常务理事,经常组织一些学术界名流作讲座。曾请过千家驹、茅盾等人作经济、文学方面的报告。趁此机会,邀请徐先生为我们做学术讲座,他在艺师班礼堂作了《印度美术》的报告,极受欢迎。同年徐先生第二次来桂林时,曾画了一幅柳树喜鹊送我,可惜在桂林逃难时丢失了。在桂林的两次见面,给我留下了极深印象,这样著名的大师,如此平易近人,是艺术家,也是一位亲切的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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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悲鸿《双喜图》。上海市徐悲鸿艺术研究协会供图。

  1944年我逃难到重庆,在巴县中学教美术,但总想有机会再去中大艺术系学习,能得到徐悲鸿大师的亲自指导,就又去投考中大艺术系,但录取后因体检不合格,休学一年。后经张安治老师推荐,徐先生就留我在他办的中国美术学院工作,因为是研究机构,工作极为轻松,主要是让我有机会调养身体和学习绘画,如果不是身体不好而休学,进中大第一年在柏溪,以后几年在南京,反得不到徐先生的亲自教学,因祸得福,倒让我有一年多时间呆在徐先生的身边,直接聆听他的教诲。

  中国美术学院是在嘉陵江的对岸盘溪石家花园,原是一座地主庄园,筑在一个小山坡上,房屋全用石块砌成,底层是三层石屋,在石屋上面的大平台上,南北相对是二层木结构楼房,平台中间有一座石塔,塔比屋高,只要一过江,就远远看到此塔,原为地主老太诵经之地。在南楼是研究人员陈晓南、孙宗慰、张蒨英、宗其香等居住和创作所在,北楼是张治安和徐先生二家居住。下面大厅是徐先生作画的地方,大厅中间挂着巨幅《雄狮》和《群奔马》,及徐先生的其他作品,同时还陈列着托尔斯泰的青铜雕塑。那时徐先生病后尚未完全康复,有时过江到沙坪坝艺术系教课,大部分时间是画画,画中国画也画油画,每天仍坚持长达十小时之久。我经常呆在他旁边看他作画,他一面画,一面也常跟我讲授各种绘画技法,如何画竹、画柳丝、画猫等先后步骤和如何用笔等等,给我增长了不少新的绘画知识。

  平时我在盘溪附近画水彩画写生,回来都要请徐先生指点,一次我为友人画几张素描肖像,徐先生除指出缺点外还告诉我:以后为人作肖像画,不要当场送人,带回家再加以修饰,改天送去,看看如果画的好,可以复制一张送人,将原作留下,一可作为自己作品,又可从中研究以后画时应如何改进。有一天,徐先生到我石屋内聊天,又谈起肖像画,我仔细观察徐先生那慈祥而平和的神态,很想画一张,但又不好意思说,后想反正试一试看,就向徐先生提出:徐先生,我给你画一张。他很乐意,就坐下来给我写生,他抱着一只小猫,一动不动让我画,我画了近半小时,完成后,他也很高兴,说画得还可以,这张肖像我一直保存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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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苏予《徐悲鸿》1945年素描。上海市徐悲鸿艺术研究协会供图。

  他一面鼓励我要多画,要注意抓住明暗交界处的微妙关系和用线的轻重粗细来表现对象的质感和立体感。这里没有石膏像,但可画托尔斯泰青铜半身雕塑。后来我用水彩、素描都画过这座雕塑。从徐先生画的人体素描中都体现了他的画法。

  徐先生藏有大量的画册图片,在桂林撤退时,由友人替他从桂林运来重庆,有40大箱之多,徐先生怕重庆雾多受潮,要我为他翻晒,我又一次的大饱眼福,这些珍贵画册图片在桂林学习时从未见过。特别是我一向崇拜的米开朗其罗和罗丹的雕塑,还有英国水彩画家弗伦脱的作品,这里有大量印得精美的画片。我看到一本德国书店印的图片目录,上面画满了圈圈,徐先生告诉我,他在德国马克贬值时,购买了大量世界名画的印刷品,按目录都画圈,特别喜爱的就画4个圈,也就是买4张。他从国外购得的图片有4万张之多,据说后来都赠给中央美术学院图书馆收藏。这对研究学习西方美术是极好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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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苏予《白牡丹》1998年。上海市徐悲鸿艺术研究协会供图。

  平时,晚饭后经常在一起乘凉,徐先生和我无所不谈,我向他请教绘事,他讲了不少在国外的艺术动态和画家轶事,也议论当时的国家大事,我当时感到他对抗战和重庆时局的看法,都体现了他崇高的爱国主义思想。

  最后一次是我送徐先生和夫人廖静文去朝天门码头上民联轮返回南京。之后,我也搭便车经西北回到上海,由于我离家十一载,身体又不好,家里舍不得我再离开上海,便留在上海工作。也没有再去南京复学,从此就再没有见到徐先生。后在北京徐悲鸿纪念馆看到徐先生生前的居室,其中陈列着我在重庆曾多次画过的托尔斯泰青铜雕塑,引起了我近半个世纪前在徐先生身边的回忆,他那慈祥长者的音容又出现在眼前。

  徐先生一生为中国美术教育事业,为中国画吸取西方绘画之长都作出了极大的贡献,对我国的美术事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大师众多的作品、艺术思想、教育思想都值得大家去深入研究。上海徐悲鸿艺术研究协会的成立,是一个极好的促进,相信全国有那么多徐先生的学生和他作品爱好者,一定会在今后结出丰硕的成果。

  (编者注:作者张苏予,男,1920年生,籍贯上海。广西艺术学院毕业,师从徐悲鸿大师。解放前曾在广西省艺术馆、重庆中国美术学院工作。解放后曾在上海人民出版社、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古籍出版社当美术编辑,曾任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编委,现为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中国美协会员、上海美协会员、上海文史研究馆官员、上海市徐悲鸿艺术研究协会会员。所编书籍在国内外多次获奖,出版有《张苏予画集》等。近年,以九十多岁高龄在上海举办个展,展出数十年来创作的水彩、油画、国画、素描等九十幅精品,引起美术界轰动。编者稍作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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